第261章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四周安静的吓人,只有电脑还闪发着淡淡的幽光,我靠在墙角看着江琦从阳台上走进来,他将手里的手中的烟蒂熄灭,但是走进来之后仍旧带着浓烈的味道,我看了他一眼,他将灯光打开,橘色的灯光像是两年前一样,大片大片的虚假温暖从屋顶撒下来,我眯起眼睛努力的适应这样的光线,但是眼睛依旧有些涩涩的疼痛。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认命的将所有的白布掀开,上面的灰尘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曾经,被他大力的掀开后,面目全非。我揉着鼻尖往后退了一步,他随即冷睨过来。

  “为什么一定是我来做这些工作?”

  “这些布是你两年前盖上去的,如今自然由你来揭开。人,要学会善始善终。”

  我侃侃而谈,然后将椅子上的布慢慢的揭开丢到地上,他白了我一眼,随后将房间内的粉尘弄的越来越大,让我呼吸困难,我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然后拖鞋掉在了地上。

  “善始善终这件事情,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显摆。你离开了A市两年,不就是虎头蛇尾的典型代表吗?还有脸说我。还有你,不要一副大小姐的样子,脚边的布丢到洗衣机里去,不要再给我添麻烦。我说在回来前先让雇人打扫一下,你不同意,还非得大半夜的回来,我们这是回来做贼的吗?”

  江琦锦一副老妈子的嘴脸,我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的人和事情,就像他一向冷若冰霜的脸,最终进化成了斯巴达小怪兽,当然斯巴达有没有怪兽,我并不知晓。

  “错了,我们就是要回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前段时间斐染向我请辞,而且还把Alice拐走了,这让我本来就兵荒马乱的人生再次摇摆起来,我自然是要证明,即使我的身边没了那两个祸害,依旧可以耀眼而又华丽的进行下去,所以A市的空缺自然是我回来填补。斐染两年前自动请缨调来A市,如今却和Alice私奔在国外,将这里的一切甩给骆杰,骆杰从半年前就开始抱怨,嚷嚷着要罢工,如今连假都没请,直接开溜。这个时候,正是我陈水摸鱼的好时机,说不定就能把之前一直不知道的毒瘤给剔除。”

  我摇了摇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江琦有些嘲笑的目光,最终想了想自己是不能和这类人计较的。江琦就像是丛外星飞来的陨石,即使磨出了个人样,也依旧是个磨盘脑子。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我都跟你说了,那件事情不管怎么查还是安佑津做得,可你就是不行。”

  “可是安佑津已经死了,死了三个月了。一个月前的新闻,还有斐染出走的消息又是哪个该死的爆出来的?你不要告诉我是安佑津的灵魂写的,或是她提前就预知到斐然一定会离开,提前将新闻写在遗嘱里的。”

  我瞪了江琦锦一眼,他讪讪的收回目光,不再看我逼问的目光,然后像一个良家妇男一样,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房间内的东西。

  “明诺,你说实话,安佑津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江琦停下手里的东西,认真的看着我的脸色。我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我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认为安佑津是我害死的,这件事情,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也懒得在意。”

  我不在意的转身往外走去,然后将倒在一边的拖鞋踢了回来,捡起来又穿在自己的脚上。

  “我相信你,可是现在在A市的他们几个不会相信你的。”

  “你又指的是谁呢?”我回头看着他,手指在门弦上敲了敲,慢慢升起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明知故问,在A市只有他们几个人是你一直不敢面对的。”

  “如果你是指苏淮之或是陆今于他们几个就算了,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就像他曾说爱我,然后又在转眼之后跟我说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一样。我没有那么恬不知耻,在解释了一次又一次后,仍旧耐心的被他误解着。我不是不敢面对他们,而是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有些人就像生命中辛辛苦苦建成的城堡,你可以一直把他们放在心中,然后知直到他们的骨灰在你的心里腐烂发臭;也可以用一场最惨烈的战争,将所有的一切埋葬在你亲手建起的一砖一瓦之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就是口是心非,如果你是真的不在意他,你为什么要在加密文档里留下以前你和他在一起所有的日记,以及你们之间所有的纪念物?你为什么一直都舍不得摘下那条土得不再土的项链?你为什么会在深夜一个人坐在天台,一坐就是一个晚上?你就只会自欺欺人。”

  江琦锦气愤的将手中的床单摔在床上,随后看着我一瞬间犀利起来的眼神,但是他依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坚持。我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起,随后安静的站在原地与他对峙着。

  “明诺,为什么?喜欢他就去找他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这样的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不用你多事。”

  我冷冷的看着他,随手将门给关上,房间内发出巨大的回响。江琦愣在原地,随后烦躁的将自己的短发揉成了一团,从兜中慢慢的掏出了一根烟,在裤兜里摸索了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打火机,才转身往桌边走去,将放在上面Givenchy打火机拿起点燃了手中的烟。

  他慢慢的踱到阳台上,看着周围暗沉沉的一切,觉得这样的景象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习惯。江琦颦蹙着眉头,捏着手中的Givenchy打火机,最后目光变得黯淡起来。他以前很少抽烟,这打火机是很多年前入江裕景送与他的成人礼,不知不觉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染上了这种无法戒掉的习惯。

  尽管他自己是个医生,却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就像在每一个深夜,他看着明诺控制不住自己站在冷风吹进的角落瑟瑟发抖,却依旧倔强的站在黑暗中,一点泪水也流不下去。

  生活就像是一个绞刑架一样,将他们绑在上面,准备随时的处决掉每一个罪恶而又颤抖的灵魂。有时候他觉得,明诺和他一样,都是不完整的人,喜欢互揭伤疤,然后鲜血淋淋的站在对方的面前嘲笑着对方的懦弱与虚伪。

  但是不完美的他们有些时候却坚强的无所不能,就像明诺躺在实验室里,宁愿将指甲抓断,掌心扣得血肉模糊却依旧不愿放弃接受治疗一样,生机在绝望的世界里发芽,然后带着从地狱爬起来的满身血水向着过往的一切开始最汹涌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