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咱们国人的话来说,墅就是野外的房子,别墅就是野外的另一个房子,也就是第二居所。在国外,第一居所叫house,即普通住宅,第二居所叫villa,即别墅。
普通住宅的设计考虑更多的是布局如何合理。比如家住几口、家什摆设、车辆停放,一切与锅碗瓢盆挂钩。而别墅则是梦中的家园,如果智者乐水,那么你可以开凿水池,弄个回塘碧波,如果仁者乐山,你可以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正是张华追求的生活真谛。
按照他的设计,初具雏形的毛坯慢慢地从画中延伸到现实。
屋顶是铺盖着琉璃红瓦的三角屋脊,简约而古色。墙体由石块砌成对称的立面,并在墙角处连续过渡。窗户按中心轴对称分布,分隔五列,呈拱形。屋檐朝两侧外伸,形成尖劵状的弧度。正立面原本设计成一个与屋檐等高的古典门廊,后来出于风水考虑,采纳了吴神仙的建议,将门廊改建成由四根基础为方形的大柱子和一个三角楣支撑的一个弧形堞状的塔楼,耸立上去,高过二层主建筑,也高过堤岸,塔楼顶部嵌着半圆倾斜的大玻璃。四面围墙圈起,形成一个宽敞的庭园。
别墅的设计也倾注了小春的心血,除提出大量合理的建议外,还帮张华联系了建筑技术学院的一位讲师——他的表哥韩帅。这栋别墅就是他综合张华的设想,根据古罗马的建筑风格设计演绎出来的。
近一个月阿兵依然忙得不见综影,电话也很少过来,大多是张华去贴他的屁股,他还有奌烦,埋怨张华忧乱军心。心下愤愤,发誓不再理他,才过一小时零三秒,张华又犯践,忍不住一个手机又打过去,声音还嗲:“喂~兵兵~”自己听了都恶心。
“怎么又来了?话费不要钱似的?哥,你正常说话好不好?弄得跟猫叫春似的。”
张华糗得一臊,话就冲起来,“老子喉咙发炎,干得难受。”
那头讥笑,“是尿道发炎憋得难受吧?喂,哥莫不是要阿兵江湖救急?”
“滚开,老子就是急病乱投医也不稀罕你这个江湖郎中,你才TMD性冷淡呢,上次搞足了喂饱了就嫌弃老子了,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哥,怎么突然变得不懂事了?像个深宫娘娘似的。”
“打住,你又犯原则错误了。这个家我才是皇帝,只是我这皇上一觉醒来,唯一的宫女都跑了。”
“哥,你敢说我性冷淡?我真的得瑟起来你又发抖,说我为此事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流氓成性,荒淫无度。”
张华断然否认:“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等没水平的话。”转而语重心长,“阿兵,既然我们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你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现在你占了茅坑不拉屎,你说我急不急?”
“急什么呀?随便找个旮旯解决不就得了。”
“真逼我走那一步呀,你答应吗?”
那边嘿嘿一笑,“我就算答应,你敢吗?”
张华老实承认:“不敢。”
那边得意地大笑,“就是。燕子送你玩你都不敢,可见还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人民专政的威力是无穷的。”
张华发一通无效牢骚,最终偃旗息鼓,“去,我这号人本身严以律己,本色淳朴归真。响鼓不用重锤,专一不用提醒。外国有个圣女叫贞德,中国有个圣男,我,叫贞操。”
“哎呀,我这边打雷了,你那边呢?”
“没有,阳光灿烂。”
“不可能啊,说这话的怎不遭雷劈?”转而阿兵正经起来,“哥,对不起,我在广州办事呢,还有一个月才能赶回来。我是怕一见你就舍不得走,所以没告诉你径直就上了火车。哥,委屈你了,你忍忍,再当一个月的党委书记。”
张华一听,心痛得大叫:“化生子!怎不早说?话费不要钱啊?”
“怎么,又跟你家大少爷调情啊?”小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冷不森地冒一句。
张华惊得一弹,“搞什么搞?幽灵似的,告诉你,侵犯公民的隐私权是犯法的。”
小春嗤之以鼻,“我也告诉你,隐私权是一种支配权,权利人可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也可在一定范围内允许他人介入自己的私人领域。刚才你太投入了,我光明正大走过来,是你自己没有察觉,所以我属无意行为,无意间听见只能理解为权利人对自己享有的隐私所作的转让行为。”
“啊呀呀,”张华被噎得哑口无言,这下二哥碰大哥了,“你不当律师可惜了。”
“我确实这么想的,可人家不要我。”
其实,小春并不是一个钻死胡同的人,在落实了张华对待阿兵和自己感情的坚决态度之后,他也不再去纠缠,只要能够常常待在张华的身边,他似乎就很知足了。很快,他的欢笑、他的开朗、他的俏皮又回来了。
“这阵子一个人打麻将,自摸多不多?要不要小春也过来摸一把娱乐娱乐?”小春贫起来张华总是败军之将占不了上风,由来已久,史书已有记载。
张华即时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式,“中央政府严重警告,不要在中华民族水深火热的危难时刻乘隙而入。”
小春就仰天长叹:“小华,你知道你最大的致命伤是什么吗?”
张华莫名其妙,“我有什么缺点?你说,我虚心接受。”
小春沉痛地指出:“有一种人,一贯自我评价过高,自以为才华出众,能力超群,生活中爱慕虚荣,爱打扮爱臭美。总之,他是用过度美化和拔高生活细节来粉饰自己的平庸,他抹上这种心理上的化妆品不只是给人看,也是为了晎自己高兴。久而久之,自己看不清自己的真实面目,不知道自己青面獠牙的形象。这就叫自恋,小华,悲哀啊,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张华开始有点不高兴,仔细想想,人家说得有道理呀,自己基本上都具备这些弱点。就诚恳地说:“提得中肯,值得反思。”
“有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魅力?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又是电大高材生,还拥有一个酒吧,男女追求者甚众,于是你常常不现实地夸大自己的成就,倾向于极端的自我专注,喜好做海阔天空的幻想。”
张华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是,是,你一针见血,我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全被你看出来了。”
“就象我,原来我也被这些表面的装饰所迷惑,喜欢上你。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思考,我终于认清了你内在外在的本质。”
张华抱拳一揖,“小春,忠言逆耳,我就需要你这样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先谈你外在的东西。你看你的身材,严重的比例失调,以肚脐为界,上下身比例按黄金分割比例应是5比8,结果你反过来成了8比5,严重的比例失调,整个一矮脚虎。你看你的五官,拆开来看倒是都有明星的范儿,你的额头象郭凯敏,眼睛象朱时茂,鼻子象达式常,嘴巴象唐国强,耳朵象周里京。可一组合起来,整套一瞧,哈哈,象卖羊肉串的陈佩斯。”
张华羞愧得无地自容,那一脸的纠结不是陈佩斯又是谁?
小春已是痛心疾首,“再来谈谈你内心深处的世界……”
张华突然凄厉的截住:“千万不能再说了,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再把我心底的那点见不得阳光的肮脏的秘密给捣出来,我还怎么见人……”
小春一副后悔不迭之态,“直到如今,我才如梦初醒,天!我怎么会交上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虚伪的男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是多么庆幸我在崩溃的边缘能够及时悬崖勒马。”
张华缩得象个乌龟,痛不欲生地说:“小春,你说的好象全点中了我的死穴。”
“什么好象?根本就是。”
“被你这么一说,我在人世间是枉走一遭了,我现在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竟是这么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我还活个什么劲啊?”
“唉,好死不如赖活着,苟且偷生吧。”小春的安慰似乎是再往深渊里推一把。
“我明天就去了结我罪孽深重的一生。”
“干嘛等明天,就今天,越早越好。”
“不,我还想考虑一下自绝于人民的方式,上吊?投河?跳楼?吃砒霜?最后,我还想找一个垫背的。”
“谁?”
“你!”张华张牙舞爪抡着王八拳扑上去。
小春一边抵挡,一边还挤兑:“你不说过要殉情也不找我吗?拉你阿兵垫背去。”
张华把他胳膊反剪到背后,将他撅起来,“看你还说。”
小春动弹不了,讨饶:“不说了,再不敢说了,再说是小狗。”
张华松手,扶着他的肩膀,脸直逼到张嘴就能咬到的距离,说:“小春,你想通了,快活起来了,我好高兴。”
小春嘻嘻哈哈,“你别离这么近,我下面都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