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苏淮之踩着规律的步子和元殷往上午已经沟通好的那位粉丝家里走去,其实两地算不上远,步行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他们暂住的地方是比较好的地段,房租不算低,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不懂得一分钱逼死英雄汉的人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生活不过是为了过得舒适罢了。所以房租什么的自己多出点,剧组就算不出,我们顶多也就扒拉两句剧组太抠门罢了,依旧会乖乖的付钱搬进这种比较舒适的房子。

  苏淮之的神色很淡,不像平时那般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尽管他的唇形似乎一直在微笑,但是在这一刻似乎也沾染上了他难得的深沉。

  元殷的嘴巴就像可以连发的机关枪,连上膛都不需要,没完没了的说了个不听,苏淮之依旧发挥着长期养成的好习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喂,源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你接下来的日程很紧张,所以不要再出现昨天那样的事了。”

  “你以为我想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吗?我是带明诺出来散心的,不是让她受罪的。更何况,难得我们两个人有点时间独处,你为什么之前就不经过我的允许给我接了那么多的工作?”

  “你现在正在发展期,正是迅速蹿红的好时机,一个明星能红多少年?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社会,而娱乐圈更是一个快速更替的地方。你不是不懂这些,现在有人捧你,趁着东风再博得一大票铁杆粉丝,对于你而言是最好的。如果现在就开始贪图安逸,只顾着谈恋爱,错过了这次,就算是明诺用MAY给你做陪衬都不一定有用。”

  元殷说话想来直接而又犀利,苏淮之尽管听过很多次,但是依旧觉得元殷的话真的很伤人,就像刺刀一样,在别人最热血亢奋的时候,狠狠地将刺刀从你背后戳进去。心中顿时只剩拔凉拔凉的,而你只能看见如此讨厌的小鬼子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不仅是苏淮之,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体会。认识元殷的人,一般都不会去寻求他的意见,因为那完全是去找虐。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清楚如何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懂事。元殷,我有自己的想法,不要再左右我。你知道的,我讨厌被控制。”

  “随你。以后我会把握分寸的。”

  元殷最后还是让了步,多年习惯的养成,即使他在怎么强势和果断,但依旧在苏淮之的三言两语下妥协了。不是他耳根软,也不是他口才不好,只怪苏淮之太固执。

  大多数时候,苏淮之看起来都十分的随和,但是一旦遇上某些他十分看重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他的执拗。

  “元殷,我追求的不仅仅是大红大紫。”

  “我知道,梦想。但是若要够得到梦想,你得先学会现实。不要忘了,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嗯。”

  苏淮之的眉头又细微的拧了拧,但又快速的平复。

  三年前的秋天,苏淮之因为在“盛丞事件”上的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借着他亲近之人的名义,发表文章来暗喻苏淮之的无情和凉薄。那时我在美国有采访任务,因为安排了两期节目都在国外录制,所以基本上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待在美国,同时还得应付明氏在美国出现的季度性下滑问题,所以没有注意国内苏淮之的状况。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了苏淮之被黑黢黢的现实逼得快速抽张。

  娱乐圈是一个热胀冷缩的环形气球,套在每一个人的脖颈上,每个人笑的灿若桃花,光鲜亮丽,实际又是什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我们都晓得人言可畏,我们也都明白活在聚光灯下,必须谨言慎行。但依旧会因为无法控制的原因,成为众矢之的。

  三年前的“盛丞事件”说来也是个误会,只是这么一件小事被利用,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盛丞本是虹源旗下与苏淮之同期的明星,我之前并未注意过这样一个人,毕竟相对于苏淮之而言,他算不上很出名,对于MAY的选择标准来说,盛丞只是一个有发展空间的中等明星,他的能力和底子都不及柏四和穆纪远。不过因为与苏淮之关系不错,我在后来才会去注意这样一个男孩子。

  对盛丞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是一个很沉默的少年上,再多的我也无法了解。他的笑容很安静,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恬淡,但依旧被这个畸形的世界改变了模样。苏淮之和盛丞因为当初的《流觞》拍摄而相识,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也几乎算是互补的,所以关系一直不错。

  后来几乎是当时和小简一样的名誉侵权事件,而盛丞的性质则更为严重一些,被别人盗用身份,而弄出的负面新闻,又因为盛丞不想惹麻烦的心思,并没有直接的起诉对方,而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但是他的沉默反而被策划成了默认,虹源的不动声色更是像在回避这样的事实,以至于盛丞的明星之路几乎到此为止。

  在苏淮之的求助下,我最后还是利用MAY帮了盛丞,但是为时已晚,盛丞的成星之路几乎被封的死死的。虹源于三年前十一月份正式和盛丞解约,同年十一月底盛丞与MAY高调**。但是MAY的名声和向来独到的风格因签下盛丞而被质疑,几乎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因为我执意的坚持,盛丞留在MAY,不过两个月后就被送到法国进修,至今未归。

  苏淮之在那场事件中,并未表明相信盛丞或是在各种舆论中为他辩驳,只是按照公司的要求模糊的支持盛丞,因而陷入了没有血性,无情的各种骂声中。之后,一直反对少年过早涉足娱乐圈的一些人和黑粉便借此展开了反对未成年过早涉足娱乐圈的争论漩涡中。

  而苏淮之则成了这场口水战的导火索,盛丞的事件也因为苏淮之的卷入而被盖了下去,这场突如其来的言论灾难就此展开,一直持续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关于青少年是否该过早的进军娱乐圈,各个脱口秀,辩论节目都有公开的言论,抨击的人自然不会少。

  一个人总是无法得到全部的人的喜欢,因为所有的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有正就有反,有光就有影,所以喜欢离不开讨厌。而那些被元殷称作等着看苏淮之笑话的人,也就是不喜欢他的人。苏淮之都懂,他十几岁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至少比起那些刚刚大学毕业在L.E和MAY稍稍被刁难了的大学生真的要懂事许多。

  这也是后来我回国后,全力保苏淮之的最主要原因。那时苏淮之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当我第三次看见他因为同一个动作而摔倒时,终于忍不住的将他从舞蹈室拖了出去,陪他在A市那条几乎叫不出名字的河边,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一年他十七岁,本该坐在高中课堂,捉弄着前排女孩子,在同桌背后贴小纸条,笑的无忧无虑,活得自由自在,但却在那一夜之间抽张成巨大的绿伞,企图短短的时间内遮天蔽日,福泽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