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大勺咖喱落在超过半斤的米饭上,赵贞烈凑近了脸去看,再看看食堂大妈,食堂大妈也一脸笑地看着她。
“怎么?不够?我再给你加一勺?”
“不!不!很多了!”
赵贞烈马上端着餐盘赶紧溜开,不能再站在这儿了,旁边卖馒头的大叔还捏着个大号馒头,正看着她呢!
食堂里人来人往,赵贞烈正怕会撞到别人,却见别人看到了她,都迅速地分开,让她过去,她心下不由得一阵纳闷。
赵贞烈还在慢慢找座位的时候,远远瞧见已经占据了一块地方的付莹朝她挥了挥手,她赶忙坐过去。
“人真的很多呢。”
赵贞烈跟金琦也打过招呼后,拿起勺子来。
“今天早上好像没看见你呀……”
付莹疑惑地看着赵贞烈,金琦也点了点头。
“还以为你又没有来上课呢!”
“我上了的,去了间教室,里面还有人在弹琴。”
赵贞烈估计自己是塞不完眼前的这些食物了,早上她一到学校,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正好有间教室传出音乐声,她就过去了,还知道了钢琴这种东西。
付莹的筷子举到一半,傻傻地看着她,筷子上原本夹着的肉还掉了下来。
“你去那儿干嘛?今天防爆课考试,我昨天还跟你哥说了的呀……”
“是这样吗?”
赵贞烈紧张了起来,她知道考试可不是件小事儿,要是她耽误了路容考状元可怎么办?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去了恐怕也还是会耽误……
“算了,付莹会给你想办法的,反正她是课代表。”
金琦举重若轻地将问题三下两下甩到付莹身上,付莹一阵呛。
“好歹她要出席,好不好?”
赵贞烈笑了笑,反正路晖说她要有什么不明白的时候,也不要多问,只要对人家笑笑就行了。
远处食堂的入口处走进来三个人,赵贞烈捏着勺子,定定地看着那边。顶头那人那不正是她早上坐车时遇到的“恩人”吗?
早上也没请教“恩公”的姓名,让赵贞烈懊悔不已。高高大大,斯斯文文,而且在她要跌倒时还仗义相助,“恩公”真的让人好生仰慕!
赵贞烈在那儿发着呆,付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连连点头。
“还认识你的仇人呀,脑袋总算没完全坏掉。”
金琦也点点头,却因为赵贞烈的下一句话,脸差点埋进了饭里。
“那是谁呀?”
赵贞烈确实是一脸无辜,金琦和付莹却只感到一阵无力,拜托,不带这样的,连耶律齐都不认识了,“路容”还是“路容”吗?
“好像是你仇深似海的仇人!”
付莹赶紧灌输正确的观念给她,赵贞烈的下一个问题却差点又噎着她。
“我到底跟他有什么仇啊?”
金琦认真的上下左右盯着赵贞烈直看,看得她都开始觉得不自在了,金琦还是只能鉴定眼前的这人明明就是“路容”呀!
“这个呀……其实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金琦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把她和付莹臆测的原因告诉路容,那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赵贞烈找不到答案,有点儿失望,目光又朝耶律齐那边看过去。耶律齐跟他身边的人正在交谈什么,刚露出点笑容,好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突然微微抬起头,看了过来。
赵贞烈握着勺子,赶紧转过身来,心里却还一阵小鹿乱撞。“恩公”看到她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付莹和金琦还没察觉到赵贞烈的异样,一边往嘴里扫饭,一边还在苦口婆心地叮咛着她。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小心点他。”
“对,见到他要避着点!”
绝对有问题!耶律齐在笔记上记下最后一行化学公式,不由得寻思着,今早在校车上,“路容”的样子就很奇怪。
老头说过,只要没被人抓住的罪恶就不是罪恶,他也知道路容对他们家族有所怀疑,不过原以为自己不予理睬,又没有证据之下,她自然会打消报复的念头,没想到她还进了特警组后备。
这一切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反正他今后也注定了会跟那些特警组的人脱不开关系,偏偏今天早上的事出乎他意料之外,也引起了他的警惕之心。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今天的“路容”很可爱?在校车上仔细打量她之下,耶律齐才发现她居然可以被划归为美女一类,而此时他手中似乎还遗留着她身上留下的芬芳。
耶律齐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睁大了眼睛,猛然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看来奇怪的不只是那个“路容”,他自己也好像有点中邪了,才会生出些奇怪的念头!
“齐哥,回去吗?”
周昊推门进入空荡荡的实验室,冯建也跟着闪身进来。
“早上应该打个电话叫我们去接你的,坐什么校车呀?”
“不了,你们先回去吧。”
耶律齐挥挥手,让他们先走。他今天还要加一个实验,这关系到他论文的分数。虽然一名犯罪分子考虑这些好像有点奇怪,但他想,既然进了大学,还是该完成好学业。
“OK!那我和冯建把你的车拖去送修。”
周昊和冯建听话地走人,留下耶律齐安心做他的实验。
“锄头!你要的药品,我给你拿过来了。”
耶律齐叫着学生生物社团社长的外号,四下看着,“锄头”向来在社团活动教室里定点出现的,怎么这会儿反而不见踪影?
除了被老师临时叫去,恐怕只有在陪新社员参观的时候,他才会不蹲守在这儿了。
耶律齐有点猜到“锄头”的去处,朝社团的户外空间瞅了一眼,果然看见“锄头”在那儿跟谁兴致勃勃地讲解着。
耶律齐稍稍探头,居然发现正在参观生物社饲养的小动物的人是“路容”!以往完全跟这些小动物联系不到一起去的她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借一只动物去做爆破试验的?
耶律齐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存在的理由,至少以前的“路容”看起来不像是爱护小动物的人!
刚这么下了个结论的耶律齐下一秒就被“路容”的举动雷到了,她竟然抱着一只兔子,还在那儿拿鼻子蹭蹭。
真是不可思议!耶律齐不知该怎么评价眼前的情景,这种温馨的画面真出现在那个“路容”身上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样的“路容”,突然让耶律齐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虽然身为黑道的人,她身上却始终透着温柔,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让他感到一种天然纯真的甜蜜之感,这好像是年幼的耶律齐对她仅存的印象了。
呵呵,真是笑话!“路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耶律齐晃晃脑袋,将药品搁在桌上后,静悄悄地离去了。
转眼日暮西沉,耶律齐锁好化学实验室的门,将钥匙归还到研究所。他刚横穿过文学院旁边的广场,就见赵贞烈站在校门口发呆。
怎么又是她?耶律齐心下吃惊,怀疑她这时候还杵在校门口,是不是又打算来找自己的麻烦,当下,不由放慢了脚步,闪到紧靠校门的院墙旁。
赵贞烈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站在门口许久,却不见一个人经过。她只是想找人问问车在哪儿啊,呜呜……
参观完生物社,因为看到白天弹钢琴的老师,便跟着人家又跑去听了一趟社团课,而导致自己错过了班车的赵贞烈,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终于决定自己想办法回去。
她凭记忆选了一条道路往前走,唉,肚子也开始有点饿了。中午多出那么多食物被倒掉,要是留到现在该有多好!
耶律齐远远跟在赵贞烈的后方,有点儿想看看她到底准备干嘛。这可是罪恶都市卡卡斯莱,有点常识的女孩都早早地回家去了。
想着想着,耶律齐突然停下来,有点自嘲。他替“路容”担心个什么劲儿?那就是个女金刚!遇到坏人,只有坏人倒霉的份儿,而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条街上!
耶律齐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见前面路边一个邋里邋遢的人悄悄地跟在赵贞烈身后,渐渐朝她靠拢过去。
赵贞烈焦急地辨认着自己前面的路,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她忙按着自己的脖子,害怕地缓缓转过身,一张脏兮兮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啊——”
“啊!”
惊呼声不只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赵贞烈吓得朝后一屁股坐倒,谁知,跟着她的那人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喊叫着倒在地上,还一副生怕她靠过来的样子,手脚并用地往后直爬,他身上的大衣随之掀开,里面居然没穿衣服。
如果不是耶律齐亲眼目睹了这整个过程,他肯定以为是“路容”把人家暴打了一顿,可这会儿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只觉得想笑。
“救命啊!救命啊!”
变态狂狂喊着,迅速逃离了这里。
耶律齐朝前走几步,想看清楚“路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能把人家都吓跑了。这时,赵贞烈正好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到了他,眼睛顿时亮起来。
“恩公!”赵贞烈爬起来揪住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叫着,“我要回家!”
这下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耶律齐看着路家的大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大发善心,把这位昔日的“母老虎”,今日的“小白兔”送回了家。他耶律齐什么时候成了保镖?而“路容”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弱了?
看着赵贞烈那副怯生生的样儿,真的是很弱小!耶律齐得出这个结论,然后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百思不得其解,“路容”的那些“尖牙利爪”都到哪儿去了?
门铃声响,良久之后,一个头发像疯子一般竖着的男人打开了门,劈头就开始数落。
“这都几点了,不是让你赶校车的吗——”
路晖的声音在他看到耶律齐之后戛然而止,他忙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不好意思,我刚有个实验……”
“哥,多亏恩公送我回来……”
赵贞烈可怜兮兮地望着路晖,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人我可安全送回来了。”
一旁的耶律齐早不耐烦了,这时听她叫出一声“哥”来,见对上人了,扔下一句话,立刻转身就走。
路晖一脸疑惑地看着耶律齐走远,这才回过神来,望向赵贞烈。
“这人是谁?”
“恩公啊!”
路晖按着太阳穴,一阵头痛。
“我问的是他的名字!”
“好像……好像叫耶律齐。”
赵贞烈努力地想起了他的名字,雀跃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路晖却苦起了脸。原来他就是那个耶律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