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门外的走廊上汤筱璃不停的来回走动,麦含影僵硬的坐在长椅上,颖炫野心担心的看着她。天恂一把拉住浮躁不安的汤筱璃,示意她安静点。
三个小时麦含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眼神黯然无光,思绪已随着奶奶被推进了手术室。
“没事的。”颖炫野心疼的看着她。
她茫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恍若未闻,手仍然冰冷彻骨。
医院走廊上病人来回不停的走动,穿着白色大褂的护士一个个忙的焦头烂额。
几个小时的等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手术室的灯忽然灭了,主刀医生满头大汉的从手术室走出来。
汤筱璃拉着医生的白褂焦急的问:“怎么样?手术是不是很成功?”
旁边的护士递给主刀医生一块白色的手帕,医生接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报歉:“对不起,手术失败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在那一刻,她的世界奔塌了,泪水不知不觉得的滑下。
汤筱璃生气的大骂医生:“你这个医生是怎么当的,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病人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医院走廊极为安静。
麦含影目光涣散,面容异常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汤筱璃惊慌失措。
麦含影走进病房僵直的站在病床边。床上的奶奶紧闭着双眼。她望着沉睡中的奶奶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颖炫野一直站在病房门口凝望着她,仿佛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现在的她就像一棵柔弱的小草,需要关心与呵护。
不知道过了多久,汤筱璃焦急的唤醒麦含影。
“含影,野少抓了给奶奶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医院大厅。
颖炫野如同黑夜中的鬼魅,表情冰冷麻木。
两个炎狼大汉抓住给麦奶奶做手术的主刀医生的左右胳膊。颖炫野的身后还站着五六个大汉。生奴和天恂也在其中。
“你不配做医生。”他的声音冷的让人发抖。
“我……已经……尽力了。”他的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全身不停的发抖。
旁边围观的医生与护士都不敢上前阻拦。眼前的这个少年太可怕了,他的全身散发着不容反抗的霸气。
“院长来了。”一个女音尖叫道。
一位五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到颖炫野面前,严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医院的医生都是废物。”
“请你说话慎重点。”院长厉声斥责。
颖炫野的眼睛散发出骇人的光芒。生奴迅速掏出手枪对着院长的脑袋。
旁边的人惊讶的尖叫出来。胆小的在看到枪的那一刻便晕了过去。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呆傻的看着院长与颖炫野。
“你想怎么样?”院长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坚毅。
“既然他连一个手术都做不好,留着他有什么用。”
给麦奶奶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听到这句话后“扑嗵”一声跑在地上,痛哭鼻涕的求饶:“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小女儿才刚学会走路。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啊。”
“他死了没关系,可他家人怎么办?”院长平静的看着没有表情的颖炫野。
他迟疑了一下:“留他一条命,废了他的双手。”
主刀医生哭天抹地的道:“没了这双手,我以后怎么养活他们啊。”
他冰冷的看了一眼主刀医生,讥讽的道:“那我让他们去黄泉路上陪你。”
此话一出,主刀医生立即停止了哭声。院长错愕的看着黑衣少年。旁边围观的人都不可思议的面面相嘘。一个胆小的护士嘤嘤哭了起来。颖炫野冷漠的扫视了她一眼。旁边的一个护士立刻用手捂着她的嘴巴。
“你怎么对待我都没关系,只求你放了我的家人。”主刀医生用跪在地上的膝盖移向颖炫野,天恂上前挡着他的去路。
“砍了他的双手。”冷酷的声音像催命阎王。
一个炎狼大汉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里拿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在场的人粗气都不敢喘一下。护士们都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怕惊吓过度失声尖叫出来,惹恼了颖炫野。
主刀医生看到明亮的砍刀,畏惧的想逃跑。两个炎狼大汉眼疾手快的将他按倒在地上,另一个大汉拿着砍刀走向他。
院长想上长阻拦,但生奴手上的枪指向他的眉心。他看了一眼同颖炫野一个拥有着冰冷表情的生奴,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去。
“恶少。”一个柔美的声音。
颖炫野看向声音的主人,刚才的冰冷寒气幻化成万股柔情。
天恂看到麦含影后终于松了口气。是他让汤筱璃去叫她的。有她在,事情就不会那么糟。
她挽上他的胳膊,撒娇道:“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粥。”
他温柔的看着她,嘴角露出让人痴醉的笑容:“等我办完事后回家给你煮粥。”
她摇晃了一下他的胳膊:“我真的好饿。”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自然而然的,给麦奶奶做手术的主刀医生躲过了这一劫。据说这个医生在三天后就辞职走人了。
下午的阳光很柔和,树叶在高高的树枝上轻摇。天空在树叶的间隙中蔚蓝如洗。朱亚祁与麦含影并排走在校园里铺的青色大理石上。
水杉树茂密挺直。
微风掠过树叶。
他的眼睛晶莹黑亮:“我要去美国了。”
她惊讶:“什么时候?”
“三天后。”
“祝你一路顺风。”
风,穿过茂密笔直的水杉树。
“可不可以吻你一下,做为最后的礼物。”他的声音温柔的如同清晨的白雾。
他温柔地用手指抬起她的脸颊,轻俯下身,在她的左脸颊落下一个轻柔如雾的吻。他紧紧的抱住她,心里难以割舍:“有他在,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她感觉到脖颈有冰凉的液体流下。
她回抱着他有些颤抖的身体:“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水杉树高耸入云,蔚蓝的天空被映得格外高远。有一点风,风中飘散着树木的清香。
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撞入她的视线。
颖炫野抓着朱亚祁的衣领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朱亚祁一个踉跄,还没等他站稳,又是一拳落在他另一个脸颊上。麦含影上前阻拦,可被颖炫野粗鲁的推开。
“恶少,住手。”
他如同没有听到一样。两个人撕打成一片,朱亚祁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麦含影气遏的怒吼:“恶少,你简直是个魔鬼。你总是不再乎别人的感受,忽略一切关心你的人,你就像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你很可怕,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停止了动作,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哀伤。
她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朱亚祁面前,扶起他。他的嘴角流着殷红的鲜血,左脸颊变的又红又肿。她心里一阵抽痛,掏出手帕替他擦拭嘴角的血丝。
麦含影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颖炫野离开的背影。他修长的身影略显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背影有些落漠寂廖。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去找他吧。”
“没有那个必要。”
她看着颖炫野离开的方向发呆。
“其实这一次不是他的错,不要怪他。他很爱你,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去美国了。”
她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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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切都物事人非。
朱亚祁与朱雅玲去了美国,而颖炫野彻底消失了,就连天恂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颖宅。
管家带着麦含影来到客厅。颖胜天不在家,接待她的是凌素爱。
“麦小姐,请坐。”凌素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请问恶……炫野有没有回来过?”她差点说错话。
“没有,他出了什么事吗?”凌素爱急切的询问。
“没有,请您不用担心。”
“麦小姐,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请讲。”
“后天我将与炫野的爸爸举行婚礼,我们希望他能来参加,他一直都很反对我与他爸爸在一起,但那个人毕竟是他亲生爸爸呀,你能带他来吗?”
“我帮不上任何忙。”
“我真诚的邀请你来参**的婚礼,只要你来,他一定会来。”
“他不会听我的。”
“会的。上一次他为了你奶奶做手术的二十万,他竟然不顾任何尊颜回来向他爸爸拿钱。他是再乎你的,要不然他死也不肯回家。”
当时颖炫野将二十万拿走后,凌素爱让管家去打听出了什么事。当管家向她汇报的时候,她也吃惊不小。他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孩而放下了自尊。
麦含影听到凌素爱的话后,很惊讶。原来他为自己做了很多,自己去不知道。他那么自尊自强,为了她,他可以连尊颜都不要,自己还拒绝了他的好意,现在又伤害了他。
当她离开颖家时,凌素家亲自将她送到门口:“麦小姐,希望你能带他来参**们的婚礼。”
“我尽量。”
离开颖家,她盲目的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炎狼她也去过了,他不在。不知不觉走到了“星星”台球吧门口,这一次她没有迟疑的走进去。台球吧依然乌烟瘴气。所有人都看到进来的是个美女,但他们没有上前对她进行一番调戏,因为他们还记和她。第一次来台球吧帮她的清瘦少年一眼便认出了她。
“小姐,有事吗?”
“颖炫野在不在?”
“老大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
她有些失望,一阵眩晕,差点倒下。还好清瘦少年扶了她一把,她推开他:“我没事。”
走出星星台球吧,她打电话给天恂:“如果明天放学他还没出现在我面前,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一整天麦含影都魂不守舍。讲台上的老师讲的唾沫横飞,可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害怕了,她怕他真的不来找她,她怕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放学后所有的同学像兔子一奔出教室。只有她呆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她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木讷的起身走出教室。
学校门口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看着他点烟的动作,皱着眉头,用一只手护着跳跃的火苗,深深地吸一口烟,姿势寂寞而疲惫,像极了一个孤独漂泊的异乡人。
他看到她出来了,将刚点燃的烟头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很自然的挽上他的胳膊。让他愣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奶奶出院了,她问我你为什么不去看她。”
他只是默默的走在她的身边,感受着她的依赖。
走到一家服装店外,她停止了脚步。她从透明的落地窗户上直直的盯着里面的一条长裙,她拉着他走进去。
她欣喜的拿着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试了一下,转过头问身后的少年:“好看吗?”
“好看。”
他不明白,甚至感觉到她今天有点奇怪。
“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婚礼怎么样?”她再次问他
“婚礼?谁的?”他记得她没有任何亲朋好友。
“颖胜天与凌素爱。”
他的表情立刻变的冰冷:“他们邀请了你?”
“不是我,是我们。”她漫不经心的纠正他。
她转身问旁边的服务员:“我昨天在你们这订了一件礼服,不知道准备好了吗?”
“请问小姐姓名。”
“麦含影。”
“麦小姐,你要的衣服我们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服务员拿出一件白色的王子服递给麦含影。她推着颖炫野走进试衣间。她看着他极不情愿的表情,俏皮的道:“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许久,他从试衣间走出来。
世界变的安静。
他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的有些不真实。就算头发微乱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他的浑身散发着王子般的矜贵,恍若有朦胧的白雾笼罩在他四周。
服装店里的每一位女性都为他着迷。他简直是完美的王子。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黑色装扮自己,看来白色更适合他。
“我没说过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不去会很不礼貌。”她闪烁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