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兀的就刺破了柳辰逸的神智,他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血华像是泼洒而出,在火光中抛出心碎的弧度。玉鲤被长枪刺中,胸前霎时就染满了胭脂般的血色,她倒在了柳辰逸怀里。
随着长枪掉地的声响,万籁俱寂,时间也停滞了。
“玉鲤——!!!”
这一刻,柳辰逸的呼喊就如同天下最大的声音。他揽着玉鲤跪下,只觉得心脏碎成了千块万块,整个脑皮都在无止尽的发麻。
周遭的这些人显然也因为事出意外,都停止了行动,唯有王氏狠狠一皱眉,暗自骂道:“这可恨的小贱人,坏我大事!”
突然间一道雪白的光芒从天而降,竟是两个女子御剑而来,一个明媚娇艳,一个绝色无双。两人一看到这场面,姬若如遭雷击,赶紧冲下来凑到玉鲤身边,喊着:“玉鲤姐姐!”
楚娴迅速拿好了剑,骂道:“你们这些混蛋,简直良心泯灭!”
“玉鲤姐姐!玉鲤姐姐!”姬若还在喊着,她看见玉鲤正费劲的睁着眼,慢慢将目光移到柳辰逸的脸上。
柳辰逸痛苦的紧握住她的手,“玉鲤,坚持住!”
“柳公子……”玉鲤气若游丝的说:“我、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我……我不想死……我死了……你的心痛病……怎么办……”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满心想得是他。
柳辰逸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了,所有真实而残忍的一切,都宛如剥夺了他的灵魂。他吼着:“玉鲤,你别死!求你勿要离开我!”
“我、我也不想……可是、可是……”玉鲤唤着、喘着,两行眼泪汩汩的涌出眼眶。在姬若看来,就像是亲眼望着自己的心在滴血。
“可是……玉鲤不后悔……”她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诀别的话语。那最后的一个问题,玉鲤一定要得到答案。
“柳公子……那一夜……我问过你……你喜不喜欢玉鲤……我想知道答案……求你不要……不要因为可怜我……而骗我……”
闻言,柳辰逸的眼底也湿了。仿佛是让玉鲤能够清楚的听到他的心声,他歇斯底里的喊道:“玉鲤,我、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爱你。
或许我早就已经爱上你了,可我如此后知后觉,如此不懂珍惜。
但是玉鲤笑了,笑得是那样如痴如醉,“柳公子,你真的……爱着玉鲤么……这样就……就……够了……”
随着最后的两个字,她的眼皮失去了力气,马上就要闭合了。
柳辰逸看着这最后的绝望,霍然之间,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充斥在了脑中。
“玉鲤……玉鲤……”
初见时候的你,活泼可爱、如玉如锦,知道我会杀你却还是救了我的命;在西湖小舟上,是我痴狂的吻了你,病痛中唯有你的温暖能滋润我的心;而那一夜在客栈,纵然是你对我下了药,可我感觉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的温存、你的嫣魅、你的柔情,那夜的记忆永远不会磨灭……
“玉鲤,你不可以死!我不许你死!”
柳辰逸赫然大呼出来,所有的意念萦绕为一个赌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使出了五行阴阳咒,豁出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将玉鲤的七经八脉全都封住了!
姬若这才因为吃惊而从悲痛中醒悟过来,“柳哥哥,你?!”
柳辰逸吼道:“我不让玉鲤死,我要吊住她的命,让她重新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若是淳于静救不了她,我就找!一定要找到能救活玉鲤之人——!!”
他的这番决意,吓到了姬若,潜意识里又有种感动凝聚在心头。姬若不禁泫然欲泣,却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看到了一个人。
“轩公子——?!”姬若惊呆了。
因为秦玉轩和向牟竟然从一条昏黑的路上策马而来,两人也被场面震住,站在王氏身边不敢再靠前。
秦玉轩这一路上都克制不住自己对姬若的忧心之情,眼下见到她没事,他也松了口气。只是玉鲤怎么了?难道玉鲤死了?!不、这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只是想丢弃玉鲤,没想到母亲大人竟下了这样的毒手……
秦玉轩不由的意识恍惚,和姬若的视线在空中交接,这片刻,他眸中的神色深深击打了姬若。她不禁唤道:“轩公子,请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你们为何要这样对待玉鲤姐姐。究竟是玉鲤姐姐在骗我们,还是轩公子你在骗我。”
“若儿,你不要怀疑我,请听我说……”秦玉轩的语调竟有些无力。
但不等他继续说,楚娴便愤然的打断了场面:“这南宋王朝就是因为养着你们这帮黑白不分的废物,才会颜面丢尽腐朽不堪!姬若姑娘,这些个人的嘴脸,你还看不清吗?!今日一切都不过是秦玉轩和王氏的密谋罢了!”
姬若的心缓缓裂开了:果然么?果然是轩公子在利用我么?说爱我,说要娶我,可笑我竟然还真以为这是苍天给我的恩赐……
宛如蔑视这世间的种种不平,姬若嘲讽起来:“轩公子,王夫人对我说你为了我宁可和秦家作对,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却是,你和她站在一起,对玉鲤姐姐的牺牲无动于衷。在你眼里,亲生妹妹尚且可以葬送,那我呢?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又算是什么呢?或许,今天你可以将我抱到枕边,而明天就会把我弃如敝履,甚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是这样么,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