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脱困,执手黄昏

  只有柳辰逸是见识过少女的身法,此刻听了她自报身份,竟信了三分,便高声道:“仙女姑娘,可否助在下脱困!”

  那“仙女”唇角微微上扬,火辣却不失正气的说:“我只帮好人,你勉强算一个吧。所以,没有问题!”

  语毕之刻,雪白的身影像是雪燕一样低低掠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绕着柳辰逸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所有的茶客痛苦呻吟着倒地,每一个都鼻青脸肿,十分狼狈。

  “仙女”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小喽罗们,又落回桌子上,拍拍手上的灰,睥睨起那个战战兢兢的老板,凛然道:“怎么样,这回还信不信啦?”

  老板一时哑然,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仙女”看着很是心烦,索性拔起剑鞘,像飞镖一样丢过去,正正砸中老板的脑袋,把他砸晕了。

  然后剑鞘回到手中,“仙女”潇洒的跳下桌子,游戏人间一般的戏谑起柳辰逸来:“你这人好生奇怪,既然喜欢玉鲤姑娘,又何必在意她是谁的女儿?”

  柳辰逸大惊,下意识的强调说:“仙女姑娘误会了,在下与玉鲤只是朋友,而在下其实,已有倾心之人。”

  “哼,又是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仙女”大感没趣,便不留了,转身正要去下个地方“替天行道”的,就被柳辰逸叫住了。

  “姑娘留步!敢问姑娘到底是何方高人?!”

  白色的身影微微偏过头来,“仙女”反问:“你的身法,是青冥谷的吧?”

  柳辰逸诧然道:“你怎么知晓?”

  “因为我爹从前也是出身于青冥谷,只不过那时候,北宋都还没建国呢!”

  听她的言语甚是离奇,却又有那么一分真,柳辰逸便追问:“敢问令尊的名讳是……?”

  “你自己去翻青冥谷的史书吧!”“仙女”懒得回答,大步流星走远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多说了一句。

  “我有预感,往后你还会需要我帮忙的!若不介意,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朋友。别再‘仙女姑娘’的叫我了,我姓楚!称我阿娴吧!”

  总而言之,这楚姑娘来去潇洒自如,人走远没几步便像是隐入了雾中一样,找不到人影了。

  柳辰逸回神过来,喃喃着:“楚娴……?”再看敌方都失去了攻击能力,他赶紧抱着玉鲤,抢来茶亭下的一匹马,飞快逃离了此地。

  当玉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血红的阳光染在半天天幕上,壮观而寂寥。玉鲤此刻坐在一棵树下,从这里眺望,恰巧能看见整个黄昏的绚烂美景。在这片色彩中,还有着一个出尘若仙的背影,就在玉鲤面前不近不远的立着。这温暖却又有些不安的画面,让玉鲤不敢开口去打破它。

  但柳辰逸察觉到玉鲤醒了,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玉鲤,你现在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玉鲤心潮难平,眸色渐暗,低低的说起来:“刚才那些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一个叫‘天狩’的组织。从前的临安,我只有在流言中才听闻有这么一个组织,专门为圣上刺探监视各个大臣,暗中对他们软硬兼施。没想到,天狩竟然真的存在……”

  说到这里,玉鲤突然抬眼望来,黄昏的光,将一双水般的眸子修饰得像是血一样。

  “柳公子,你怪玉鲤么?我爹……或许像世人说的那样不是个好宰相,甚至干了很多卖国的事。但是我……”她本想说“我并不是和我爹一样”,可转念间就想到了自己背负的任务。既然如此,自己又还有资格求得柳辰逸的谅解吗?

  没有,不可能有吧。

  玉鲤的心很是低落。

  但已经身心疲惫的柳辰逸,没有再呵斥她,只是下意识觉得,玉鲤的秉性并不坏,自己也不该将她和秦桧一概而论,一竿子打死。只是……往后要多多留意她一些,尤其是那秦玉轩,绝对不能让他们从自己和若儿身上得到什么。

  想着想着,柳辰逸发现玉鲤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黄昏唯美的色泽笼罩着粉紫色的身影,她脸上的愁容又如同醉人的胭脂,仿佛是天边的一朵火烧云飘到柳辰逸眼前,竟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柳公子你看,黄昏真的很漂亮。”

  玉鲤突然举起一只手,指着远方,深深的喃喃着:“在天空的对岸,会不会没有战火,没有争权夺利,也没有那些身不由己的事……”

  侧脸望着她认真而苦楚的模样,似是憧憬,似是慨叹。柳辰逸不由自主的回答:“我想……那里一定是块乐土。”

  是一块能够让人爱得踏实,爱得纯粹的乐土。

  这是每个人的心声,也是柳辰逸和玉鲤此刻不约而同的心声。

  并肩望着黄昏铺开在天际,不知不觉间,两只手寻找到彼此,轻轻的相携,又逐渐的紧扣在一起。

  什么是悲哀,什么又是幸福?

  而此刻这种幸福着的悲哀,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