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前的少年已经穿上白净的衬衫,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脚下踏着双白色的板鞋。
镜中的少年扯出个明媚阳光的笑容,额前细碎的长发被发夹倒扣夹在脑后,脸上那难看的疤痕隐在卡通止血贴后,像个张扬顽皮的孩子。
我提着行李袋,环视了这间熟悉冷清的病房,没有回头,关上门,我知道我大概不会回到这里了吧,只是放心不下小黑。
我打开手机,活动手指,给淘端去了一条短信。
淘端,我出院了~\(≧▽≦)/~
关上手机,踏出医院我朝着前面的马路一直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一个一个路口的小花圈,与不同的人擦肩而过。
我望着那些脚步匆匆的行人,望着那些和身边朋友嘻笑打闹的人从我的身边走过,我用手背掩着眼睛,抬头看刺眼的太阳。
有一瞬间的怔愣。
手上提着的行李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
我像个突然回乡的人,在这刻却成了异客。
独在他乡为异客。
惆怅溢满心房。
冰凉的触感从侧脸传来,我惊讶地扭头看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立在我旁边,一脸微笑,手中握着那个袭击我的“凶器”,一瓶茉莉花茶。
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眼前的男人像块温玉,恬静温和,如和煦的微风。
他不说话,简单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你就好像能够给你无限的勇气和温暖。
他没有带面具,真真实实的一个人。
“给。”他递给我那瓶茉莉花茶,笑着提起我的行李。
我很轻松就打开了瓶盖,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灌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茉莉花茶,烦闷的心情渐渐退散。
他见我喝得差不多,伸出空着的手,挂着温暖的笑,“你好,我是天溪。”
天溪?天溪!
我惊鄂地睁大眼睛。
他对我调皮地眨眨眼睛,扮了个无奈的鬼脸,“光晨,你不会不认识我吧?”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忍不住笑出声。
“天溪,注意你的形象。”我握过他的手打趣道。
他耸耸肩膀,笑着看着我。
他递过我的行李,我谢着接过。
他眼角弯弯,嘴角微扬。
“光晨,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挺直脊背,认真地回望他。
“天溪,很高兴见到你。”
秋冬之际,没有萧瑟反而添了几分温馨。
天溪侧脸笑着看着隔壁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少年脸上挂着明媚动人的笑容。他觉得无比庆幸,来到这个城市的决定是对的。
他在家几个晚上都彻夜难眠,即使睡着也会经常做噩梦惊醒过来。
他的心一直抽得紧紧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点一点脱离身体。
梦中好像有个少年,背对着他,默默地哭泣,身上布满心惊的伤痕。在梦醒的前一刻仿佛看到少年空洞迷茫的眼睛,好像在一直呐喊着,呼唤着他。
天溪靠在床角,失眠到天亮。
他觉得这是个召视,有人在呼唤他,让他快点到他的身边去。
梦里的少年他不认识,但是少年给他的感觉却很熟悉,他拼命搜索脑海里对那个少年的记忆,却仍然毫无头绪。
直到某天他妹妹翻落了他的那本《三个木偶人》的小说,书页那幅插画让他怔愣片刻,恍然,他终于知道梦里呼唤他的少年是谁了。
当天就收拾了行李匆匆连夜赶到为自己插画的那个叫光晨的少年居住的城市去。
拨打赖芸星的电话却一直提示忙线,他虽十分疲惫,却毫无睡意。
天未亮他就背着包,拿着不离身的小巧笔记本边走边记录,记录这个城市的故事。
直到看到那个站在路边发呆的少年。
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光晨,那个为他插画的少年。
他笑着上前,把冰凉的饮料蹭蹭光晨的脸。
终于见面了,光晨。
你好,我是天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