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端来得匆忙,刘海湿湿地黏在额上,脸周围裹着一层薄薄的汗,深蓝色的衬衣背上湿漉漉一片,她大喘着粗气,弯着腰,双手放到微躬起的双膝盖上。
“小晨,出大事了!”
她抬头,眸里是浓浓的担忧和愤怒。
我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莫名其妙地问到,“发生什么事?”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淘端翻来背包,倒出一堆东西在地上,她扒拉出一份报纸,有些颤抖地打开,“小晨,学校告你抄袭……”
城市报的首页大字明晃晃地标着一行大大的标题“天才画手抄袭同校默默无名同学的作品参赛,被学校告上法庭!”
抄袭?
犹如被闷雷劈到,我呆愣得说不出话。
血液猛烈地倒流,我有一瞬间的晕眩,视线模模糊糊的,耳边轰隆隆的巨响。
好像有无数小丑在我耳边嘲笑我,抄袭者,抄袭者,光晨你是抄袭者,你就是个无用的抄袭者。
认识的人扭曲地出现消息,他们的面目变得可憎可怕,絮絮叨叨地重复那句“光晨是抄袭者,离我们远远的……光晨是抄袭者,离我们远远的……远远的……”
我按住越来越疼痛的脑袋,不停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下来把问题解决。
“光晨你给我冷静下来!”我大声地低吼,用颤抖的左手去按住颤抖得厉害的右手。
光晨,你不能懦弱下去,不能哭,不能害怕,你要冷静下来解决掉所有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的,你最厉害的,你是最坚强的。
我拖动还不利索的双腿,抢过淘端手上的报纸,淘端紧紧地搀扶着我,不停地低语,“小晨,我会在你身边,我会帮你的!”
我捏着报纸,对她咧嘴一笑。
光晨,在成长的道路上,可能你会遇到很多悲伤的事,无可奈何的事,你或许会很悲伤,很无助,但是这是成长的必经之处,你要学会跨过让你疼让你受伤的荆棘。
我把报纸摊开放到床上,延着大标题逐字逐句地细读。
里面编者的某段话,某句话,某个用词,都狠狠地践踏我过去所有的努力。
我过去的一切好像都是嘲讽着我的存在。
“刚到18岁的天才学生的画作和同校一个平时默默无闻的同学的作品上交参加悦青赛,被赛组发现两幅作品一模一样,连画名都雷同。赛组争对此事表示要严重追究其抄袭者的责任,坚决不允许抄袭事件侮辱到悦青赛。”
“赛组已经取得学校的联系,学校表示会查明此事,对于同校出来的抄袭事件他们会积极配合。编者也从学校和一些资料上了解到,平时默默无闻的xx同学在前段时间的赛事上取得了第一名,而我们的天才学生光晨却只能屈居第二名,这是否证明天才已经陨落?天才也到了被打会回平凡的时刻?江郎才尽最后的挣扎是否就是抄袭?”
“并且学校告诉我们悦青赛的作品xx同学很早就交了上来,而光晨同学却是拖到了比赛截止日期。”
“学校领导老师和学生对于天才光晨都是给予太孤僻,不合群,傲慢,自大,人际关系极差,对师长很不礼貌,甚至诋毁同窗等贬义印象,他们似乎不想过多谈论我们的天才,天才光晨的人格让编者失望。”
“xx同学虽然在校不引人注意,但是同学多表示其是个很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在学生老师眼中一直是乖乖听课上课,从不逃学早退迟到。xx的好友告诉我们xx还拜了诺希这位著名的画家为师学习画画,并在上一次的比赛获得不菲的成绩,我们特地询问过诺希画家,她表示xx是个很有天分很勤奋的好孩子。”
“我们试着联系了抄袭事件里的两位同学,xx表示乐意配合检查,对于作品被抄袭表示对崇拜的光晨的失望。而我们联系了好久也联系不上我们的天才同学,这是否说明某人的退缩和承认?我们会密切追查下去……”
我看着报纸里一致认为我就是抄袭者的言论有股说不出的愤怒。
这个编者完全已经偏离中立,明显站到另一边,而学校为什么也在贬义我,他们明明就是在说谎!
“淘端,有人想陷害我。”我把报纸揉成纸团,扔在地上。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我妈今天在旧报摊看到立刻就拿给我了,我给学校打电话打不通,去学校找校长找主任他们都不在,而且我也去问过你叔叔,根本没记者来找过你。现在学校很多学生已经知道这件事,我想到这些就立刻跑来找你,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淘端握紧我的手,紧紧的。
“这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有预感。”我点头,眉头紧皱,视线落到地上那纸团上。
“现在得想办法阻止消息继续流通,不能让你家里知道。”淘端扶我到床上坐下,她又转身过去捡起纸团,撕成碎片扔入垃圾桶,复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出有利的证据。”
“淘端,幸好有你。”我揉揉发酸发胀的太阳穴。
“我们是好朋友,我相信你。”她把手握拳捶几下胸口。
我双手紧紧握拳,心绪揉杂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