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那伤者因为不懂唐以辰的深意,急忙双手乱摆说:“小人再不好,也懂得知恩报德。我哪能那样去给他们家通风报信?就让他们逼问我,拼着一死,我也绝不会说出一句真实的话来。”

  唐以辰知他误解了,又温和地说道:“我就是想要他们家的人知道我杀了他手下这么多人,也残伤了客文芳的父亲,杀死了她的哥哥,要她来赎回她父亲的一条老命。过了今晚,我就杀了他。”

  那伤者好象还怕唐以辰一人势单,刚一犹豫,唐以辰已连连催着他赶快去办,越快越好。

  等那伤者走后,迷儿忙向唐以辰说道:“客文芳心狠意毒,只是她隐身在暗穴里,没有人知道罢了。我和她的替身也只能接受她的指派,根本见不到她本人。”

  唐以辰问迷儿道:“难道她的父、兄都不能够直接见到她,都要从她那个替身的口中接受她的传话吗?”

  迷儿迟疑了一下,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路?”

  唐以辰怕她误会太深,又见她真正背叛了七凶,遂默运神功,倾听附近确实不会有人,用手一拂,摘下了那部伪装的虬髯,正色告诉了她自己真实的来历。迷儿顿时惊住,正儿八经地又给唐以辰见了礼,垂泪说道:“我是一个无父天母的弃婴,被柳家收养。跟穿肠秀士长大。一身功夫,也是他父女所教。无名无姓,主人都叫我迷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一听说跟前的大胡子就是传说中的嗜血苍鹰唐以辰,只真心想改邪归正了。

  迷儿恳切地对唐以辰说道:“唐爷,我认为那伤者虽有感恩之心,准能把剑和口信送到客家,只怕引不来客文芳。因为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准备救走摄政王的一切事务上,对于父亲,她向来看不起,又哪里会为这一条残废老命挺而走险呢!”

  唐以辰见迷儿凝神静思,欲言又止,好像早已洞悉了她的用心,冷静地对她说道:“你好像要重入魔窟,舍身引蛇是不?这太危险了。”

  迷儿苦笑说道:“您救了我的性命,我实在无法报答。唐爷眼下受陷蒙冤,身负钦案,牵连上了盗御宝的弥天大罪,就是皇上不立即加罪,也没有出头之日。如果唐爷相信迷儿,迷儿愿冒百死去找柳莺儿,告知她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会立即报给客文芳。这条毒蛇就不能再呆在洞中了。”

  唐以辰还在犹豫,迷儿猛地掏出短刀来,以唐以辰不及阻止的速度,在自己右腮上划了一刀,伤口长约四寸,鲜血直冒。余势不尽,短刀又划伤了她的左肩头,顿时也沁出了鲜血。疼得她浑身一颤,几欲跌倒。

  唐以辰心神大震,连忙给她点了止血穴道,就想为她包扎一下伤口。迷儿见他这么一脸惶急地关心自己,报恩之猜,更加沸腾,颤呼了一声“唐爷保重”,竟然带着血淋淋的伤口,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殿另一头的飞檐上,叫道:“师兄,师傅让你回去!”

  唐以辰跟着李怡仙回到清平郡王府,清平郡王没等众人落座,先把手伸向肖秋说:“请萧掌门把接到的传柬,取出来让大家看看。”

  唐以辰一怔,心想:师傅接到了谁的传柬?就见肖秋取出了一封柬贴。清平郡王看了一遍,又从自己的案头取过了另一封柬贴,一并拿在手中,递给了刘枫。不料,刘枫却一摆手说:“王爷收起来吧,我不用看就可猜出两封柬贴都是客文芳费时费力,替我发的,留着它也许有用。”

  清平郡王一笑收起,看样子,他和刘枫的看法是相同了。萧剑秋也默默点头,唐以辰是当局者迷,说了一声!“枫儿能否吃准?这可是天大的干系。”

  刘枫站起身来,先朝清平郡王望了一眼,取得他的同意,才正色向大家说道:“对客文芳的阴险狡诈,我虽然重视,但还是重视得不足。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知道她手段的厉害,也才揣摸透了她的真正用心。”

  刘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接着原话说下去,却转向清平郡王说道,“王爷今日入宫,奏请皇上,追回御宝的限期,到底赏限多久?”

  清平郡王眉头一皱,默默地伸出了一个食指。李怡仙撇撇嘴地说道:“这种无头大案,犹如大海捞针,不过万岁给限百日,也算并不错了。”

  清平郡王苦笑了一下,默默地摇了摇头。

  唐以辰心中一急,冲口说道:“王爷,莫非圣上只给限一月?”

  没等清平郡王说话,刘枫已抢先说道:“师兄,够咱兄弟忙活的了,大概是给限十天。”

  就在大家听了刘枫的话,愕然一怔之际,清平郡王已取出一张天佑帝皇帝的御笔手谕,肃然念道:“怜卿以身家性命为之作保,朕给限十目,绝不再展。”

  唐以辰与刘枫相顾苦笑,心道:又是招了小皇帝的道了!说实话,皇帝也确实知道御宝不是唐以辰盗的。就是没有人求情,万岁也不会真的把唐以辰拘捕下监。因为这批宝物关系重大,事关他登基周年大典。把唐以辰收监,谁去给他追回宝物?谁又有本领能为他除去心腹隐患?就让了能调集千军万马,要想铲除这样的江湖恶魔,也绝难办到。

  想到这里,刘枫开口说道:“开始,我错误地认为客文芳一定是和外省外地的摄政王附逆相勾结,想救出摄政王,和皇帝顽抗到底。现在从各种迹象来看,我的判断全错了。再者,我估计摄政王掌权柄日长,偷盗御库的巨额财宝必然不会运出北京九城。现在证明,我的这一判断也全然不对。”

  众人听得都是一震。唐以辰点点头,接着说道:“乍一看,客文芳象是一个深藏地下的幽灵。其实,她现在是作潜逃以前的准备了。在潜逃之前,她想利用我们的手屠净她昔日的爪牙,甚至她的父兄等人,以达到她减少目标,只身潜逃的阴险毒谋。”

  这是兄弟两人想到一起去了,李怡仙皱眉道:“照你这么一说,客文芳这个野心极大,穷凶极恶的女人,落到如此下场,与死又有何异?”众人一听,也觉得极为有理,一齐把眼光投向了刘枫。

  刘枫的神情更为严肃了。他说:“大凡世人,都逃不脱酒、色、财、气这四大关。客文芳不是圣女,对这四关,岂能看破,她策划盗御宝,就是要直接害死我师兄,再间接逼死她琅桦,替摄政王申报刻骨之仇。琅桦一死,就没有谁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她来了。”

  沉默了半晌的肖秋说话了:“辰儿,枫儿,你们今儿把所有的牌都摊开了。这件震撼朝廷的大案,十天之内,能一举办成吗?”

  刘枫看了一眼师父说:“只要琅桦能死而复生,十天之内,一定可以办到。没有琅桦,这件事就不好说了。”

  刘枫一句话,把大家都抖落在一片浓雾愁城之中。

  刘枫却和唐以辰单独在房中商量道:“师兄,你让我查得东西查到了!”

  “刘国瑞,官封武清候之爵,是刘太后唯一的娘家侄儿,当今圣上天佑帝皇帝的表兄,姑妈贵为皇太后,刘国瑞的势炎几欲熏天。天佑帝也很偏宠这位表兄,请想谁敢来触他的霉头。狡猾的客文芳,就是借这棵大树来遮风挡雨”

  唐以辰吃了一惊,苦笑道:“嗯,还真是棘手,咱们必须先查清楚了,不然真不好动手!”

  唐以辰潜在武清候府,往下观看,但见一个女人躬身引着一个王候打扮的青年候爷,带着两个小厮,高视阔步地走了进来。

  从服饰上一望而知,他就是贵为侯爵又荣为当今万岁表兄的皇亲国戚刘国瑞了。

  只见他一张被酒色掏空了的焦黄的脸膛上,双目微陷,两颊瘦削,萎靡不振,少气无力地走进了亭阁。

  一个美艳少妇好象和那个女人对了一下目光,忙着迎上前去,揽着刘国瑞的瘦削肩头,殷勤地关心道:“侯爷刚伤了风,服下了药,又被太后传进宫去。你怎么自己来了?有事唤我过去就是了。”

  那武清侯刘国瑞好像爱极了这个美艳少妇,伸出干瘦的大手,抚摸着她那又滑又腻,苹果似的粉腮,讨好地说道:“我有好消息给你说,快跟我回房。你光想弄钱,连我都不屑一问了。”

  唐以辰心中暗猜,这妖艳美妇可能就是迷儿说的容文芳的替身柳莺儿,但不知真正的客文芳藏身何处?她如何指使这个替身?御宝到底藏在何人之手?狡猾的客文芳有了刘国瑞这座靠山,偌大的武清候府威了迷雾重重的魔窟,这一团无头无绪的乱麻到底如何去理?

  突然,从亭阁中隐约传来二夫人清脆的说话声:“侯爷已传话下来,皇太后明天去泰山降香,传旨叫我夫妻二人伴随。侯爷钧谕。烦请二位充任护卫随行。”很显然,这是侍卫二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