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来总是很痛

  我突然在想,我连死都不怕了,我到底还在放不下什么,纠结什么,生气什么,我以为我早就可以做到四大皆空了,偏偏还是会难过,会生气,会恼会怒,会流泪,会大笑。

  回忆起来总是很痛,每每想到那些所谓的曾经,就压抑得快要窒息,并不是没有美好的,毕竟,我念想了6年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少年陪我一起度过那些荒芜的岁月,偏偏甜蜜里也总是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疼痛,虽然细小,却又遍布四肢百骸,无可忽略。

  想着想着泪水就不争气的流了满脸,我到底是为什么要经历这些过不去的事情?当别的小孩还在细数那些青春里明媚的忧伤的时候,我早就变得冷心冷情,高中的同桌骂我假,问我天天带着一个假面具累不累,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笑着说的,我他妈是笑着说的。“对啊,我是假。”你说我累不累?你轻易就粉碎了我面具,狠狠的撕扯着我的脸皮,偏偏我还要在那张早就血肉模糊的脸上再带上一层更厚的面具,你说我累不累?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我以为我可以做的很好,我以为没人可以再左右我的情绪,只是都是我以为,你随便的说说,我却很认真的难过了,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太当真。

  最近老是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情绪有点低落,颜叙也一直是冷着一张脸,满怀着歉意。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周,嘴唇好像也没那么肿了,终于从长沙回去了,准备过年。

  颜叙,我告诉你,你没必要老是觉得很歉疚,没必要,真的。我需要你的全部,除去对不起和谢谢。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是一个真正的自己,会哭会闹,会叫会跳,会插科打诨,会耍宝卖萌,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甚至可以说是做给自己看的,我希望自己以后回想起来还有那么一个人让我这般以待就够了,你不能用一个对不起和谢谢就轻易抹去了我做的一切,这样对我不公平,很不公平。

  ——by勇敢无邪的段司。

  辗转了几个小时,总算是回到了那座樟城里,颜叙的外公外婆看到我微肿的嘴唇很是惊讶,在我一句口腔溃疡下糊弄了过去,像往年一样热情的留我下来一起过年。给我家太后挂了个电话,上报已平安归来后,便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过年,太后对这种又在颜叙外公家过年的做法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是每年都会上演的戏码,我们这些小孩都围在这里无法无天,再者,太后在医学院锻造了一双火眼金睛,可不是一句口腔溃疡就能轻易糊弄的。就这样,2010年尾,我也未曾回去过。

  今年过年好像格外的冷清,羽凡,安安,小邻,干妈全都没有回来,就外公外婆颜叙还有我四个人围着吃了一顿团圆饭,虽然少了我和羽凡掐架的吵闹声,倒也是说不出的和谐,外婆给我们两一人一个大红包,慈爱的看着我们,少了牌搭子,也不能玩牌,没人争抢玩电脑也变得很无趣。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干爸了,他或许再也没有回过这座樟城,又或许他回过,只是我们不足够有缘,终究是未曾见着。在小时的我眼里,他是个睿智英俊的男子,却偏偏抛弃了家人。依稀听到过他现在在京城,混的还不错,又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那时的我也很难理解,作为律师的干妈,怎么能容忍那早就没有实际意义了的婚姻以一张纸的形式存在,离婚有那么难?

  羽凡家很有钱,这是我一惯以来的认知。很小很小的时候,阳爸爸就会开着漂亮的车带我们出去玩,阳妈妈总是穿的美美的来无影去无踪,越长大他们两就越忙碌,成天成天到处飞,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回人影。甚至连宇航出事的时候他们都赶不回来,一回来就相互埋怨,责骂,可就是谁也不肯停下来照看这个家庭半分,甚至还没有好好安慰过羽凡,就又匆匆离去。到底赚那么多钱是为什么?我很惶惑。他们肯定不知道羽凡害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肯定不知道羽凡的绝望挣扎和自悔自怜,另一个自己离没有温度的家庭远去了,徒留下一个他,死守在这座监牢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恐慌和永不停歇的绝望。

  安安很幸福,在我有认知的所有人里,我最想的就是成为安安。她有一个温柔和善的妈妈,和一个爽朗大方的爸爸。妈妈是音乐老师,每天按时上下班,可以轻松的兼顾工作和家庭,爸爸是工程师,虽然经常出差,好在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放一次长假,带着家人到处游玩,好不羡艳旁人。安安是我们几个当中最为和煦温婉的孩子,也是最为单纯善良的孩子,我们剩下四个都曾对彼此张牙舞爪,恶语相向,吵得惊天动地,不可开交,唯独对她,我们谁都舍不得。她或许更像我们心中的一个梦,有着全部的美好。我年少时候认知的公主,就是安安这样子的,即使后来发生了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情,都未能改变我初衷。

  至于小邻,她的生活绝对不会比我幸福。她曾经冲着我吼“段司,我告诉你,你可以对着他们三个中的随便谁发脾气,唯独不能对我,我不是他们,我并不想纵容这样一个不会珍惜的你,凭什么无条件迁就你?你以为谁欠你啊,你以为谁就过的那么简单,我告诉你,简单的他妈的都不是生活。”对啊,简单的都他妈的不是生活。小邻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和颜叙同父异母,偏偏由干妈抚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情况就是这样,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我,要怎么办。答案是,难以想象。所以我也不懂。那么我亲爱的小邻,可有人能懂你的悲伤?你是否也在午夜梦回哭到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