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因为心情郁闷,而丧失了胃口,一时间趴在餐桌上昏昏欲睡,白旭哲见楚婳实在支撑不住了,只好放下筷子,招呼服务员过来结帐买单,然后扶起楚婳走出餐厅。
她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大口大口呼着新鲜的空气。刚刚餐桌旁摆放着一小盆用薄布料做的花,花枝吸着花瓶里蓝色的液体,散发着隐隐刺鼻的香气。
也许别人喜欢,但楚婳最讨厌这种味道,她一闻到浓浓的香水味就感觉头昏脑胀,这种香味,就像是母亲每次去酒吧工作前都要在皮肤上抹一层香水的时候,楚婳总是嫌弃。
她吃力地抬起右手看看手臂上戴着的白色手表,有些紧张地自言自语道,“白旭哲,我们快点走吧,时间到了,我还要回去给母亲做饭。”
“嗯,那我们快点。”白旭哲好像忘记了所有的伤痛似的,朝楚婳温和地笑。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呵呵,瞧瞧啊,她总是忘不了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楚婳……”白旭哲有些担心地看着楚婳,生怕在下一秒她就泪眼花花。
“没事,现在的一切,我就当作是做了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罢了。”楚婳望着夜空看,“不存在的,我就当作她还存在。”
白旭哲被楚婳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给弄糊涂了,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楚婳知道,她从来就不是矫情的女生,只是她想把这些心声发泄出来。
白旭哲一直把楚婳送到家门口,叮嘱了几句后,才迟疑着离开。刚走了几步,白旭哲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喊住了刚要推门而入的楚婳,“你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楚婳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睁着疲劳的双目走进家门。
连楚婳自己都迷茫了,这几天,自己因为看太伤心而忘了考虑这个问题,是啊,今后母亲不在的生活,她该怎样过……
“好好照顾好自己,记得处理手臂上的伤口。”白旭哲把药递给楚婳,朝她挥手告别,走下楼梯。
直到白旭哲的脚步声越来越模糊了,楚婳才关上门。借着微弱的光,她靠在门上,看着光线昏暗的家,仿佛看到恍如当初母亲就在自己的身前晃啊晃的忙碌影子。
这是楚婳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家里冷清得可怕。
楚婳不知不觉来到母亲的卧室,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走到母亲的床前,这副没有灵魂的躯体早已不属于她自己的了。
床头的墙壁上挂着许许多多照片相框,楚婳把那些相框一个一个摘下来,放到一个木头盒子里,然后盖上沉重的盒子放进她自己卧室的床下,好像这些记忆都一并被楚婳暂时封存了一样,楚婳想她已经不再需要它们了,也不想再看见这些照片流泪。
这些照片拿下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墙壁。
楚婳把母亲的照片挂在墙上,悲哀地注视着照片上母亲的遗容许久许久。都说人死后,照片都要呈黑白色,镶上黑色的相框,但楚婳用的确是彩色的照片,镶上的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玫瑰花边。
她想,母亲生前如此美丽漂亮,死后,也一定要给她打扮得仔仔细细,让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安稳快乐。
这样陷入了沉思,楚婳又想起母亲葬礼的那一天。
那天早晨,天灰蒙蒙的,冰凉的小雨滴在母亲躺着的棺材上,她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温屿希扶着楚婳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一切。葬礼没有几个人来参加,只有温屿希,姜言,于子潆和白旭哲他们。楚婳的耳边不停传来何阿姨的哭声。
也是,要好的闺蜜就这样不知不觉去世了,论谁都会伤心难过。
“婳婳,来最后看你妈妈一次吧。”何阿姨抽噎着拉起楚婳冰凉的手来到楚嫣的灵柩前。
母亲去得那样安详,虽然在手术失败后死不瞑目,但现在何阿姨为她蒙了双眼,她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何阿姨拿起一把羊角梳,递给楚婳,“婳婳,最后为你妈妈梳一次头发吧,让你妈妈同样美丽地在另一个世界。”
……
楚婳盯着照片上母亲漂亮的丹凤眼,趴在床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