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四年,扶苏林的雪是越来越洁白了。这洁白的雪似乎能在透骨的寒风里遮掩住过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清光映出萧颍和刘文静两双澈亮的眸子,夙心悄无声息地跟着,只留下极浅的脚印。
从山下前往星庐只能通过步行,刘文静开头还嘻嘻笑笑的,到了半山腰便是喘得不行,直着脖子喊:“王妃,咱们歇歇可好?”
萧颍脸上被寒风刮得起了红丝儿,手脚倒是暖热起来,探手朝山上看去还有一炷香的路,便命夙心强拖着刘文静上了山。
“居然没有起蜘蛛网,倒是奇了。”单手推开门,萧颍由看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星庐。
三人步入星庐之中,却见屋内似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一般,桌椅物件儿,茶具摆挂都是以往的样子,连桌上的小香炉都是靠着秦勰常坐的那个左手边的位子,因为萧颍犯迷糊的时候会把香炉灰当成茶叶沫子倒进秦勰的杯子里,可怜的少司命经常喝得一肚子“神水”。
“夙心,后院的小厨里去生个火吧,我带了些紫姜茶,泡了给大家去去寒气。”看夙心面无表情却又无所适从地站在一边,便差了些事给她。
“喏。”夙心颔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们两眼。
多年的刺客生涯,让她对危机格外敏感。
虽然,这里的的确确只有他们三个人,她能洞察到的远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一切都很正常,但她总有些不安。
“你怎么又回来了?”萧颍见她去而复返,怕自己没说清楚,“小厨就在侧门左拐,你出了侧门就瞧见了。”
“喏,夙心知道了。”夙心转身离开,刘文静倒出翻腾,找出一小罐陈茶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名堂一样:“你这儿有上好的赣州大红袍不请我吃,喝个什么紫姜茶,又辣又呛,不喝不喝。”
萧颍一看那被刘文静视若珍宝的‘大红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先生,此茶是先师五年前所得,当时觉着珍奇,放忘了。你如今再喝,只怕苦涩无比,难以下咽。”
刘文静听了此言连连说可惜,却还是把那陈年旧茶揣回了宽大的袖子里。
正说话间,夙心提了滚烫的水来,萧颍烫了茶具,一一摆完流水,将两只倒松绿的窑杯递给二人、自己却未蘸唇边,在二人均不经意间,推进了星庐的内室——秦勰的卧室。
刘文静放下杯盏,尾随至星宫内,萧颍见那二人都跟了来,忙阻止道:“星宫乃先师卧室,有故人缅怀之旧,夙心,你还是在外面等候吧。”
夙心竖眉道:“晋王命我全程听命于王妃,可是夙心同刘先生一同前来,为何只阻止夙心不能进入室内?”
萧颍为难道:“刘先生与我故旧,先师……先师有遗物相赠,故……”
“既如此,那夙心就在外面守着罢。”夙心将短刀往胸前一横,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星庐下的飞雪之中,浑身的冰冷之气与这外头的透骨严寒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