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荆棘

  我们提前到达剧组,第一天,现在宾馆安顿下来。很明显能感觉到剧组的工作人员对我很冷淡,大部分人是那种爱答不理的样子,更有甚者,直接当着我的面投过来冰冷的目光。虽说我是可以理解他们讨厌我的心情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委屈。

  好吧,我忍。

  到了房间,我本打算好好做一副“我如释重负了,只要房间条件好就很满足了”,结果眼前——狭窄的房间,目测也就一米二左右的小床,逼怂的空间......

  顿时,一股恨意从心头升起。

  “怎么是这样的啊......”忽然之间,我很矫情地想大哭一场,又把眼泪制止在眼眶之内,尽量提高声调,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那么颤抖。

  “别担心,度过这段困难期,重新证明自己的实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把目光投向我的脸颊,我的视线正好对上他的,瞬间,浑身上下一阵燥热,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不自在很不舒服的感觉。也许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害羞?好吧如果真的这样我已经可以听见自己呕吐的声音了。

  “好吧,那就这样吧。你也去休息吧,不知道你的房间会怎么样。”我勉强对他笑笑,估计脸颊的红晕还没消失,尴尬感也一直持续着,所以,想快点......支走他。

  “行,那你就先看看剧本吧。记住,明天很关键。”他再次强调要我“勤奋努力加油用功”,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房间。

  好吧,我承认,最近似乎确实有点神经质。明明是想让他走的,可他当真毫不犹豫地离开,竟然真就多少有些失落。

  我听了他的话,背台词背到十二点多。实话说——我干正事似乎从来没有搞到过这么晚,记忆中睡得最晚的几次,要不和李小七在一起厮混,要不就是在以前那个地方泡吧。

  所以不可避免地,我竟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当然,知道这些是在我第二天一大早被电话铃声吵醒之后,然后瞬间,很恨自己和楚天漠啊——脖子像落枕了一样,怎么动都疼,背也酸酸的,更丢脸的是......口水竟然把剧本打湿了一片!!!

  半分钟后,我“慌不择路”地把剧本整个丢在了唯一一扇窗户边,还好这个时候太阳正好照的到那里,到时候要是人家问起来,就说......水什么的撒上去了好了......

  然而,当我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刚刚叫醒我的那通电话是谁打的啊......

  一瞅表,时间不算太晚,但算下来也算比较紧张了,于是有手忙脚乱的回过去一个电话。

  “喂?楚天漠你刚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估计他就守在手机旁吧,手机中提示等待的音乐刚响起,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哦,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主要是想叫你起床,不过倒是......”他的声音依然很沉静,令我恼火的是,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学会了故弄玄虚?

  “倒是什么?快说!”我这人就是好奇心比较强,这一被人吊胃口,就显得有些心急火燎的。

  “那个,把你要来拍戏的消息泄露出来的人,似乎查到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显有些迟疑。

  “谁啊?”虽然说那件事并没给我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但是——那个泄漏消息的人未免也太缺德了吧,这跟我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我想不管他是谁,我大概都不会原谅的吧——只要不是楚天漠就行啊。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那三个字,却比楚天漠说是他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更让我难以接受。

  “夏洛特。”

  直到梳理整齐打算出门,我的魂都还在那通电话上面。

  楚天漠说,他其实一直不太欣赏夏洛特这个人。这件事一出,他就怀疑到了他。同是一个公司,调查什么的也都比较方便,很轻易,他就查出来,有人用娱乐公司的电话号码同时给几家娱乐新闻公司爆料了这件事。最后又大半夜的忍受值班人员的不耐烦要到了当时的监控录像,才确定,打电话的人就是夏洛特。

  在他语音落下的那一瞬,我想我当时的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如雷轰顶。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要觉得楚天漠在撒谎。

  直到他又用微信发来了那段监控录像的视频。

  挂掉电话,我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准确来说,才重新感知到时间,与身旁的世界。

  书上说,人死之前的那一刹那,他的一生会快速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想,大概是我和夏洛特所有一切之前友好甚至说难听点说白了有些似有若无的暧昧的关系,在那一刻,全都终结了吧。往事历历在目,有关夏洛特的一切,不用刻意去回忆,它们自己就这么涌上来。

  我死活想不明白,除了李小七,楚天漠以外,另一个最信任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恨意再次升起,只不过这次,说的矫情点,同时也让我觉得悲哀。

  可怎么办呢,在外面,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善良,实际上,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我不能放肆地哭,也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直接旷工去郊外什么的。我只能把一切憋在心里,若无其事假装心情很好地去准备一天的拍摄。

  但愿忙起来,会把这一切忘掉。暂时的也好。

  “各组人员准备,三,二,一——开始!”在连续忍受了化妆师、导演、以及其他几个演员的冷眼之后,拍摄终于开始。这个镜头我已经烂熟于心了——被女主扇一巴掌,然后极力辩解。在我还在考虑眼前冷艳的一线演员下手会有多轻的时候,“啪”一声,瞬间把我拉回了现实。

  三秒之后,似乎身体才有了些反应——被打的那半边脸,疼得炙热,我甚至感觉它有要肿起来的趋势。

  “卡!于初晴,怎么没反应?重来一次!”

  “啪!”我感觉面前看似瘦弱的女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来扇我,一瞬间,那边脸麻麻的,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可以随便去查,我是不会干这种卑鄙的事的!”我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其实他们不都不知道,我是把这个当做真实的心声喊出来的。

  “呵,不是你吗?你看,这是什么?”女主冷笑一声,把先前手里紧握着的一沓照片狠狠地朝我甩过来,彼时,我才再次感受到脸上钻心的痛感。

  “停!过!”

  “唉,真是,本来可以一次过的......”女主在一旁小声嘟囔着,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那不照镜子也知道红肿的半边脸颊。

  “化妆师,给于初晴补妆!”好嘛,果然。

  接下来的一场戏,并没有我的镜头。楚天漠趁着这一点空挡,把我拉到一边悄声安慰道:“不错。继续加油。你的脸......回去上点药吧,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强忍着泪水冲他点点头,心情渐渐好了些——听起来,他和我的关系......比以前亲近些了哦......

  彼时的我,至少依然是怀有希望的。至少仍是那种有些“傻白甜”的。

  至少,更深重的打击还没有到来。